杯一壶接一壶,人味儿被冲刷得痕迹模糊,血都快被冲淡了。
贼你妈的白开水!老路这么想,然后白开水成了他的冤亲债主。
……
2009年除夕前一天的下午,云那叫一个低啊,快贴到头皮。
我坐在小摩托车的后座上冲路边的一群小孩儿做鬼脸。
其中一个玩儿爆竹的小孩儿作势要丢过来,路平手把一歪,俩人结结实实拍在了马路边。
马路不脏,阳光把柏油路晒得绵软,腚底下舒服得像是有弹性的硬沙发,人一下子就懒得爬起来了,干脆盘腿坐在马路牙子上好了,这么优质的天气,最适合文绉绉地扯扯淡了。
我逗他,喂,老路,当年那不愁温饱的体面生活难道不好吗?
我是说——人生的大方向锁定了巡航线路不用担心前路未卜前后左右的安全气囊还有无数辆前车开道无数辆车同行副驾驶上永远有教练也不用操心三岔路口的抉择50迈的速度只管坐等啤酒肚坟起就好……这样的生活不好吗?
他肘子撑地,沉吟了一会儿,说:可我害怕那个结界,所有一切规章和规则,简直就是专门为了和人作对而设的。
他说:你没见过那种氛围,好像是一间病房……你不寒而栗地坐在那些市侩冷漠的中年人中间,完全不是同类,那些微笑的脸,像是一群扑克牌里钻出来的生灵……
然后呢,老路?
然后,爷不伺候了。
辞职报告怎么写的?
没写,那天上了两个小时的班后出了会儿神,然后关了电脑,撅断了碳素笔,一张张地剪断了门禁卡、饭卡以及工资卡。
我在心中想象了一下那幅画面,路平踩着办公室众人的目光,慢慢开门,慢慢关门,只剩桌位上一杯白开水袅袅地升起热气。
路平却说:才不是,那天没打水,怎么会有啥袅袅的热气。
他说门也没关,听到背后有一声清楚的“切……”,也不知道是哪张微笑的扑克牌发出的。
他那日的行为,应该被理解为幼稚,于那个体制而言,他是株病瘢点点的蒿子,果断不是棵好庄稼。但于自身而言,那是次改变他一生的发芽,至于长成什么,全靠他自己了。
可是,老路老路,我也上了那么多年的班,怎么我就没你那么强烈的药物反应?
他递给我一支兰州:或许对那间病房的依赖感,对你来说比较重要吧。谁说是依赖?
为什么一定就是病房呢?
咋就不能自己想办法往白开水里加点作料呢?
春天不是辩才天,我就笑笑不说话,好吧老路,大过年的咱们少扯淡了吧,你有打火机吗?
路平锅着腰,伸直双腿坐在地上各种翻衣兜,半天没翻出来。
一粒鞭炮忽然被丢到我们身畔,那群孩子挑衅地笑着,忙着在点一长串大头鞭。
老路停止翻兜,指着他们说:拿他们能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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