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蔓有些失神。
一个女人,在面对一个刚刚从生死玄上回笼的夫君,竟说他恢复的很好?若贵人不可能不知道烨皇截至昨天,一直圣体垂危,这应该是整个苍耳宫一件惊心动魄的大事。若贵人也不可能没看到,烨皇苍白容颜上,分明有体力不支的细微丝汗!
若贵人顺着烨皇心意答话,是惧于帝威?分明不是。
若贵人又开始整理五指弦琴,素指细细捻抹,很专注亦很用心,仿若置身人群之外又若然寂静无声。微雪,晴空。水月亭上,她弹过五指泫琴。
“烨皇,妾可不可以一事相求?”若贵人语声一出,全场皆默。
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她不可能分散别人的注意力。
烨皇眸光,始终炽热,亦绵长温润。他看她的时候,表情便不再是帝的专横,是幼儿般的天真。毫无疑问,帝爱着这个女子。
烨皇点首。
若贵人便低低地说:
“烨皇,帝可知,妾之五指弦琴,属外冷内热之物,它需要恒冷,亦素需恒热。至冷则易碎易弦断,至热则易裂易音难醇久。”
若贵人语至此,声便欲断不断,潜伏在半空,一脉烟花待散尽。
烨皇微微一笑。
帝便是帝,进是王者,退亦从容。知进知退,便是烨皇帝王的气场。
“也罢。若贵人神音绝琴,容待本帝日后好好欣赏。今天本帝也累了,各自散了罢。”
长袖轻挥。
白袍加身,轻瘦、慵懒、颀长。烨皇依旧斜身侧卧,依旧周遭萦绕着万千帝王气场。帝不动,则臣不行。既是帝王还没有起身欲行之意,为下人的,怎敢先行离开?
场上一共一十二妃,五个才人,三十八个丫环,无一动作。
若贵人浅浅一笑。
怀抱五指弦琴向上微跪:
“臣妾谢过烨皇。臣妾告退。”
烨皇闭目,颔首。帝似乎很累、很累。
能不累吗,昨夜,刚刚进行过一场生死纠葛的脑颅之术。今早,又在愤怒之下剑斩婢女。
内力、骨力、精气,都在,一点一点耗尽。
若贵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如同来的时候。
直到若贵人完全离开,烨皇才缓缓睁开眸子。
一汪清水,一潆雾霭。
那么无助,那么哀凉。
摇摇头,仿佛人生是一场空,是一禅境。仿佛什么都落下去,坠到幽深之处。唯有一帘轻叹,搅扰自己。
孤独是一盏夜凉碗茶,永远也嗅不到温馨。
谁解,个中味?谁知,君心瘦?
想不到堂堂一帝君王,也有如此失意之时。莫非,帝有烦心事?
苏蔓清楚地听到了烨皇那抹幽咽微叹。
烨皇抬臂,半截圣腕雪藕隐隐显露。苏蔓移步上前,迅速扶住烨皇。
她是圣医,她有责任护佑帝之圣体不出任何差错。
“帝,这下该回宫了。”苏蔓声很低,唯帝可以听到。烨皇没有表示,苏蔓长臂半弯,将圣整个上身圈住,一双素手,将烨皇腕间袍袖细心挽下,又细细系住。
驱毒初期,最忌久寒骤袭。好在帝身上穿的是百年牦兽皮毛精制棉袍,这种毛皮贵在产于大山深处,且这种动物并不多见,几乎十年一现,其保暧奇在百寒不侵。
是以,烨皇才敢自恃宝衣护身,在外室呆这么久。
“皇上,身是万福之源。身是本,亦是境。人有本,才可情深寿。否则,一切皆是虚花水月。”
烨皇没有作声,半截素腕,轻轻托上苏蔓臂膀。
心相通,言不必多。烨皇不言,便表示,烨皇想要回宫。
“本帝有苏圣医一人随侍就可。其余人等,各自散去罢。”烨皇口出金言,各房贵人才女淑妃无奈只好怏怏散去。见帝一面不易,而守帝之心,原来更是遥不可及。
彩儿和一众帝宫婢女,听了皇上所言,倒觉甚为开心。因为侍伏帝皇,必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所以跑的比那些才人们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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