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在一地腐肉白骨边篝火旁打磨着怪物的骨。但顾绮南总觉得他其实不想笑,也不想唱歌。
磨完最后一根白骨,男人停下手边动作,看了长久沉默着的顾绮南一眼。最终又不带多少情绪地笑了笑,然后伸手指了指天边那座城的剪影:“知道那是哪里吗?”
顾绮南沉默。
于是男人自问自答:“那是万古城,城中有石碑林,城后还藏着鬼桥。那是很多很多年前,同样在这片土地上想尽办法活下来的人所建立的城,是他们留给我们这些后人的生路。”
他讲了流放之地的来历,讲了分界之战后被流放至此地的第一批先人,讲了万古城的由来,讲了鬼城的传说。
最后他说:“你说那些先人当初靠吃什么活下来的?你猜他们当时有没有杀过人?但他们留下了万古城石碑林和鬼桥,后人有人得了万古城的庇护、有人在石碑林中学会了活下去的办法、也可能有人通过鬼桥逃出了这个鬼地方活了下来……那他们的活和他们的死便都有意义。”
“倘若他们也像你想的这样,觉得杀人便是罪大恶极,宁愿直接自杀去死……你猜如今的流放之地,会是什么样子?”
“你自己想想吧,”男人抬手又收回,一个有些古怪的姿势,最后只是说,“你活下来能做什么,你的生有没有意义。你若要死为什么死,你的死又有没有意义。对于有些只为了自己而活的人来说,活着本身就是目的。而对另一些人来说,可以做的事情依然很多。如果你还是觉得实在没有,那就我给你找点好了。麻烦你再活几天,等我食物耗尽快要饿死了再杀你,我填饱肚子多活两天,也算你死得其所。”
顾绮南并不是太明白,却还是问:“你为什么……会和我说这些呢?”
“不是你自己问我的吗?”男人反问。
顾绮南沉默。
确实是她开口提问,但本是萍水相逢的人,又是在流放之地这种地方,他又何必要回答她呢。
良久,他才轻声说:“我为了活下来杀了很多人,但我活下来却不能仅仅是为了杀人。”
在那一刻,顾绮南福至心灵,仿佛终于明白了一点这个男人。
他明明不想笑又为什么要笑,明明没有什么心情唱又为什么要唱歌,明明素不相识又为什么要救她,明明萍水相逢,又为什么愿意和她说这许多。
因为他在努力地活得像个人,沦落到流放之地是既定事实,为活下来杀人是无可奈何,但他总可以选择坚持和保留某些看上去没有意义的行为,起码这行为能证明,他还没被此地那些畸形的怪物同化。
这是他给自己定下的坚持与底线,不能再退。
“我为了活下来杀了很多人,但我活下来却不能仅仅是为了杀人。”
顾绮南低声重复着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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